文藝美學基本理論·美的規律
文藝美學基本理論·美的規律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提出的問題,他說:“人類也依照美底規律來造形。”要弄清這句話的意思,首先必須了解馬克思的《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批判資產階級的國民經濟學的出發點。國民經濟學忽視了勞動者作為人的本質,而“把勞動者只當作勞動底動物,當作一個還原到僅僅有肉體需要的家畜來認識。”馬克思不同意這樣的觀點。他嚴格區別人的勞動和動物的勞動。他認為動物的勞動是沒有目的、沒有意識的,而人的勞動則是有目的、有意識的。 “自由的意識活動是人類底族類的特征”, “有意識的生活活動直接把人類和動物底生活活動區別著”。在《資本論》中,他還舉例來說明這一區別: “但是最劣的建筑師都比最巧妙的蜜蜂更優越的,是建筑師以蜂蠟建筑蜂房以前,已經在他腦筋中把它構成了。勞動過程終末時取得的結果,已經在勞動過程開始時,存在于勞動者的觀念中,已經觀念地存在著了。”正因為這樣,所以人的勞動“不僅引起自然物的一種形態變化,同時還在自然物中實現他的目的。”正是這一目的的實現,所以人類通過勞動,能夠把自己的本質力量對象化,能夠在一個“由他來創造的世界中直觀著自己的本身”。這樣,人通過勞動所得到的,不僅是物質上的滿足,同時也是精神上的享受。勞動所創造的,不僅是物質的產品,而且也是勞動者的思想和感情、聰明和智慧等這樣一些人的本質力量的實現。就在這些本質力量實現的過程中,人感到了愉悅和慶幸,因而也感到了美。馬克思說: “勞動生產了美”,就是這個意思。
那么,勞動怎樣生產了美呢?馬克思說: “動物只依照它所屬的物種底尺度和需要來造形,但人類能夠依照任何物種底尺度來生產并且能夠到處運用內在的尺度到對象上去;所以人類也依照美底規律來造形。”這句話,既說明了“人類也依照美底規律來造形”的根本含義,也說明了人類是怎樣通過勞動來生產美的。此地所說的“尺度”,是法則或規律的意思、由于動物的勞動是本能的,只是直接滿足它的肉體的需要,所以動物并不能自覺地掌握客觀事物的規律,而只能夠按照它的物種的本能給它所規定的一種“尺度”,來進行勞動。例如蜜蜂造窩、螞蟻做巢,就只能夠按照它們物種天生的這么一種“尺度”來做窩和造巢,此外什么都不會了。不僅這樣,而且這種做窩和造巢,完全是不自覺的,沒有任何預先的目的,因此,勞動的結果,它也沒有任何實現了目的的喜悅,無所謂美不美。可是,人類卻不同了。 “人類底族類底特征”,是“自由的意識活動”。自由的意識活動,首先是有明確的目的。“他知道他的目的,并以這個目的,當作法則,來規定他的活動的樣式和方法。”其次,是他能夠在掌握客觀必然規律的基礎上,進行自由的創造。那就是說,他能夠有意識地按照客觀事物本身的“尺度”,“再生產著整個自然”。例如木匠掌握了桌子的“尺度”,他就能夠生產出桌子,掌握了房子的“尺度”,他就能夠生產出房子。木匠掌握了鐵匠的本領,他又可以根據鐵器的“尺度”,去生產出各種各樣的鐵器。因此,當人發揮他“族類”的本質力量,在掌握客觀世界規律的過程中,他能夠改造他周圍的整個世界,以滿足他物質的需要和精神的需要。第三,在這一改造的過程中,有意識地掌握客觀世界的規律,和有意識地實現主觀的目的和意圖,這二者始終是統一在一起的。 “任何物種底尺度”,指的是客觀事物的規律; “內在尺度”,指的則是主觀對于這一規律的認識和掌握。當內在的尺度適用到對象上去生產各種各樣產品時,由于這些產品都是他的目的和意圖的實現,所以都成了“他的作品和他的現實界”。勞動者就在“這一個由他來創造的世界中直觀著自己本身”。 那就是說,在勞動的對象和勞動的產品中,勞動者欣賞到了自己作為“族類”的人的本質力量,欣賞到了自己的理想、愿望、聰明、智慧和本領等。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勞動充滿了創造性的喜悅,勞動的規律成了美的規律。人類按照美的規律來造形,這是人類勞動的一個根本特點。它說明了人類的勞動,應當體現人的本質力量,應當美,應當符合美的規律。
因為人類的勞動是依照美的規律來造形的,所以人不應當象動物一樣,滿足于吃吃喝喝,滿足于“飲食和生育”。他應當按照客觀世界的規律,來改造整個客觀世界,并在改造客觀世界當中,改造主觀的世界。他不僅為主體生產對象,還要為對象生產主體。勞動人民建設防護林,進行四個“現代化”,把一塊不毛之地改造成為百花園,把一塊大理石雕塑成為一種完美的藝術形象,都是按照世界的客觀規律來實現人的本質力量,都是按照美的規律來造形,因此,都具有重要的美學意義。文學藝術的創作,尤其不應當違背美的規律。美的規律是以自覺地掌握客觀世界的規律作為基礎的,因此,文學藝術的創作就不應當離開現實生活本身的規律,去胡編騙人的假話和大話,而應當在真實地描寫現實生活的關系上,深刻地揭示人的本質的豐富性,顯示出人的改造世界的過程中所具有的各種潛能和無限的可能性。
這樣, “人類也依照美底規律來造形”,是一個非常廣泛的命題。它是馬克思主義美學的一個基本原則,也是社會主義社會中人自覺地改造和建設周圍世界的一個基本原則。
(蔣孔陽)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 “誠然,動物也生產。它也為自己營造巢穴或住所,如蜜蜂、海貍、螞蟻等。但是動物只生產它自己或它的幼仔所直接需要的東西;動物的生產是片面的,而人的生產是全面的;動物只是在直接的肉體需要的支配下生產,而人甚至不受肉體需要的支配也進行生產,并且只有不受這種需要的支配時才進行真正的生產;動物只生產自身,而人再生產整個自然界;動物的產品直接同它的肉體相聯系,而人則自由地對待自己的產品。動物只是按照它所屬的那個種的尺度和需要來建造,而人卻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懂得怎樣處處都把內在的尺度運用到對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規律來建造。”
馬克思論證了人的生產和動物的生產的質的差別性。他指明動物的生產的片面性,狹隘性和它的受動性、無意識無目的性;而人的生產的全面性、廣義性和它的自由性、有意識有目的性。馬克思認為,人的生產和動物的生產的根本區別集中表現在:動物的生產只能使用“它所屬的那個種的尺度”;而人的生產“卻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懂得怎樣處處都把內在的尺度運用到對象上去。” “尺度”指法則或標準。任何生產都是主體作用于對象。因此,不論是動物的生產,還是人的生產,都必須同時使用主體和對象的兩種尺度。綜合馬克思的論點,“種的尺度”指對象的外部“形態”和主體的外部的直接的狹隘的肉體需要;而“內在的尺度”指對象的內部規律和主體的內在的精神需要,即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和目的改變對象,實現自己的本質力量所獲得基于物質上的滿足而帶來的精神上的愉悅和享受。動物的生產只能根據對象的“種的尺度”,改變自然物的外部形態,借以實現自身的“種的尺度和需要”,滿足自身的狹隘的肉體需求,維持自身的生存和接種傳代的再生產;而人的生產則既能按照對象的“種的尺度”改變客體適應主體的生活需求,更能遵從對象的“內在的尺度”,運用和利用客體的內部規律,物化和實現主體的意志和目的和全部本質力量,從而滿足自己的精神上的需求。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人的生產“不僅引起自然物的一種形態變化,同時還在自然物中實現他的目的。”人的生產使被改變的對象成為體現自己的意志、目的和全部本質力量的物質載體。人從人化的對象即自己“所創造的世界中”,得以“直觀自身”看到自己的智慧、力量、技能和靈巧,從而感到審美的愉悅和快感。因此,馬克思說: “勞動創造了美。”
(陸貴山)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闡述的重要思想。馬克思指出:“通過實踐來創造一個對象世界,即對無機自然界進行加工改造,就證實了人是一種有意識的物種存在, 也就是說人把物種當作自己的存在來對待,或是把自己看作物種存在來對待。動物固然也生產,它替自己營巢造窩,例如蜜蜂、海貍和螞蟻之類。但是動物只制造它自己或它的后代直接需要的東西,它們只片面地生產,而人卻普遍地(或全面地)生產;動物只有在肉體直接需要的支配之下才生產,而人卻在不受肉體需要的支配時也生產,而且只有在不受肉體需要的支配時,人才真正地生產;動物只生產動物,而人卻自由地對待他的產品。動物只按照他所屬的那個物種的標準和需要去制造,而人卻知道怎樣按照每個物種的標準來生產,而且知道怎樣隨時把本身固有(或內在)的標準運用到對象上來制造,因此,人還按照美的規律來制造。”對馬克思在這段話中所講的“美的規律”,在中國美學界,不同的學派有著不同的理解。
朱光潛認為,這里所談的“美的規律”,對美學和文藝創造的意義特別重大。 “美的規律”是非常廣泛的,也可以說就是美學本身的研究對象。在朱光潛看來,馬克思在談及“美的規律”時說道:第一,人通過實踐來創造一個對象世界,即對于無機自然界進行加工改造。這條原則既適用于包括工農業的物質生產,也適用于包括哲學和文藝的精神生產。這兩種生產都既是根據自然,又是對自然進行加工改造。這里可以見出物質生產和精神生產的一致性。第二,上面所提到的兩種生產,都證實了人是一種有自覺意識的物種存在。人認識到人的個體就等于人的物種,而且根據這種認識來生產,這就不是根據個體肉體的直接需要來生產,而是根據整個物種的深遠需要來生產。
馬克思說:“人還按照美的規律來制造”,說明了人的作品,無論是物質生產還是精神生產,都與美有聯系,而美也有“美的規律”。如果要想理解“美的規律”究竟為何物,就必須弄清下述兩點:第一點是人知道“怎樣按照每個物種的標準來生產”;第二點是人知道“怎樣把本身固有的(內在的)標準運用到對象上來制造”。其中提到的兩個標準即“每個物種的標準”和“本身固有的(內在的)標準”,是有差別的。差別在于,第一點指的是每個物種作為主體的標準,不同的物種當然有不同的需要,例如人造住所和蜜蜂營巢各有物種的需要,其標準即尺度就不能相同。蜜蜂只知道按自己所屬的那個物種的需要和標準,而人的普遍性和自由就在于人不但知道按人自己的物種的需要和標準去營造高樓大廈,而且還知道按蜜蜂的需要和標準去仿制蜂房。第二點是指,對象本身固有的標準就更高更復雜,它就是各種對象本身的固有的客觀規律,也就是恩格斯在《勞動在從猿到人轉變過程中的作用》一文中所講的“自然規律”。從實踐的角度來理解,這是說,人在實踐活動中運用自己的創造能力,把“各種對象本身的固有的客觀規律”運用到對象身上去。人在生產勞動中對自然界進行加工改造,其結果是創造出一個包括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在內的對象世界;這個結果的內容既反映了自然,也再現了人自己,有了主體、人的精神。這個對象世界和“美”有聯系。要之, “美的規律”就是主觀與客觀在實踐中辯證統一的規律,也就是人的實踐改造活動的規律。朱光潛進一步認為,馬克思說的這一規律在文藝創作上,涉及到創作的各種因素,例如創作素材、創作方法、創作媒介、作家與作品及觀眾與作品的關系、創作與時代和社會類型的關系、創作與文化教養和遺產繼承的關系等等,它們都各自有本身固有的規律,要用得各得其所,各適其宜。這樣,才符合馬克思所講的“人知道怎樣到處把本身固有的標準運用到對象上去來制造”,從而創造出美的對象世界的要求。
(洪鳳桐 編述)
△美學科學的一個重要命題和根本論點。 “美的規律”是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提出來的。由于馬克思的“美的規律”的論點建立在唯物主義認識論的堅實基礎上,既繼承、吸收了美學史上合理的、有價值的理論遺產,又批判、拋棄了唯心主義和形而上學的錯誤和糟粕,因而把人類對美學基本問題的探討推進到一個新的理論高度,在美學思想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馬克思的“美的規律”的論點,從理論原則上深刻地肯定了美是客觀的。所謂規律,是指客觀事物本身所固有的本質的、必然的關系,是不依賴于任何主觀的精神和觀念的。規律總是客觀的,既不能為任何人所創造,也不能被任意地消滅。因此,提出“美的規律”,這就首先肯定了與一切規律一樣,事物之所以美的規律是事物本身所具有的,從而,任何事物的美也就只能為事物本身所具有,美必然是客觀的。
馬克思的“美的規律”的論點。又與那種把美的本質簡單地、片面地歸結為事物的物理的、化學的、生物的個別自然屬性或事物的社會屬性的觀點,有著原則的區別。美的本質屬性固然與事物的自然屬性或社會屬性相關,但二者并不能簡單地等同。美的確可以看作是客觀事物所具有的某種特殊的屬性,但這種屬性既不是指事物的個別的自然屬性,也不是指事物的個別的社會屬性,而是指決定事物之所以美的某種特殊的本質關系。這種本質關系就是美的規律。
馬克思所說的“美的規律”的具體規定性,顯然與他談到的“物種的尺度”、 “內在固有的尺度”相關。所謂“尺度”,是指一定事物保持自己的質的數量界限,也可以廣義地理解為事物的特性或本質。 “物種的尺度”,就是一定種類的事物保持自己的質的數量界限,也即事物種類的本質特征或普遍性。由于質的數量界限在它的范圍內有主要的質和次要的質、根本的質和非根本的質,事物的本質特征也還有層次、等級的區分,所以,所謂“內在固有的尺度”就是進一步指明事物內部的、深刻的、根本的本質特征。由此可見,馬克思說: “人則懂得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隨時隨地都能用內在固有的尺度來衡量對象;所以,人也按照美的規律來塑造物體。”在這里,馬克思顯然就把美的規律與事物種類的本質,特別是它的內在的本質聯系在一起了。這個見解是十分深刻的。
有一種意見把“內在固有的尺度”理解為人的目的性,從而把“美的規律”理解為主觀與客觀的統一。這是不符合馬克思原義的。因為,“美的規律”既然是規律,就和一切規律一樣,只能是客觀的,不可能是主客觀的統一。如馬克思所說,人可以“按照”美的規律去生產,卻不能制造規律和改變規律。所以,與美的規律相關的兩個尺度都只能在客觀的事物方面去理解,而不應當在人的意識、意志、 目的性上去理解。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限于著作的性質,只是附帶提出“美的規律”,作了最重要的提示,沒有展開詳盡的論述。為了正確地、全面地理解美的規律,有必要說明:任何美的事物,既具有自己種類固有的內在的本質特征,又不能缺少借以表現其本質特征的外部現象。因而,它既要求內部的本質的種類普遍性,又要求外表形態上鮮明生動的個別性。美的規律也就要從本質和現象、普遍性和個別性的特殊的統一關系去理解。雖然一般事物都是本質和現象的統一,但是,一般的事物未必都具有自己種類固有的深刻而內在的本質特征;即使有這種本質特征,又未必都通過生動豐富的現象得以充分的表現,因而未必都是美的。以外表非常鮮明、生動而突出的表象或個別性,顯著而充分地表現出內部的本質或普遍性,這就是現象和本質、個別性和普遍性在美的規律中的特殊關系。這種關系決定事物之所以美的本質。這種關系就是美的規律,也即典型的規律。
(嚴昭柱)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說: “動物只依照它所屬的物種的尺度和需要來造形,但人類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來生產并且能夠到處運用內在的尺度到對象上去;所以人類也依照美的規律來造形。”李澤厚認為馬克思的這段話說明,第一,應該從人的生產與動物的生產的本質區別,也就是從人類所特有的改造世界的實踐活動出發去探求美的規律。第二,人類依照美的規律來造形,跟人類依照任何物種的尺度進行生產并且到處運用內在的尺度到對象上去是一致的,前者的根源在于后者之中。第三,美是真與善的統一,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人類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來生產,就是按照任何自然客體的規律來生產;這個自然客體是獨立于人的主觀意識之外的客觀存在,具有不依存于意識、意志的客觀必然性。這便是“真”。 “內在的尺度”則是人根據“內在目的”提出的,適用到對象上去的尺度。人類就是依照“內在目的”、 “內在尺度”去改造勞動材料,賦予它特定的形式的。這種合目的性的人類主體實踐便是“善”。它一方面具有主觀性的形式,另一方面具有外部的現實性即客觀性。在改造客觀世界的社會實踐中, “真”為人所掌握,成為主體化(人化)的“真”;“善”得到了實現,成為實現了(對象化)的“善”。人類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來生產并且到處運用內在的尺度到對象上去,人化了的“真”與實現了的“善”的統一,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便是按照美的規律來造形;這個改造了的客觀世界的存在形式便是美。它是真與善的統一表現為客體自然的感性自由形式。優美是這個統一中矛盾相對和諧的狀態,崇高則是這個統一中矛盾的沖突狀態。
李澤厚說:“馬克思把‘人類能依照任何物種尺度來生產并且能夠到處運用內在的尺度到對象上去’與‘人類也按照美的規律來造形’聯結起來,正好說明兩者的因果關系,即因為具有內在目的的尺度的人類主體實踐,能夠依照自然客體規律來生產,于是人類就能夠依照客觀世界本身的規律來改造客觀世界,以滿足主觀需要。這個改造了的客觀存在形式便是美,是‘按照美的規律來造形。”馬克思完全不是從審美、意識、情趣、藝術實踐,而是從人類的基本實踐——人對自然的社會性生產活動來解釋美的規律,這就深刻地闡明了美的客觀性的本質含義,闡明了美的必然存在不是來自“先驗的形式”、“理念的顯現”、“感性的靜觀”,而是來自人類的客觀社會實踐。美的普遍必然性正是它的社會客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