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

曹禺（中國）

曹禺（1910—1996），原名萬家寶，中國現(xiàn)代著名劇作家。畢業(yè)于清華大學西洋文學系，1933年開始話劇創(chuàng)作，代表作品有《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等。1946年應美國國務院邀請去美國講學。新中國成立后曾任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院長、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副主席、中國作協(xié)書記處書記、中國文聯(lián)主席等職。

《雷雨》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經典著作之一，它的出現(xiàn)標志著中國話劇的成熟。作者以1923年前后的中國社會為背景，通過一個帶有濃厚封建色彩的資本家的家庭內部尖銳的矛盾沖突和周、魯兩家錯綜復雜的矛盾糾葛，生動地揭露了剝削階級家庭的罪惡和資產階級的專橫、虛偽、卑劣與腐朽，同時表現(xiàn)出了被壓迫者與被侮辱者的悲慘遭遇和反抗要求。

20世紀20年代盛夏的一天，天氣酷悶無比，室外沒有陽光，天空昏暗，暴雨即將來臨。

北方一個城市的周樸園公館，客廳里陳設別致，右邊的一個立柜上醒目地擺放著魯侍萍年輕時候的照片。

客廳里，周公館的使女四鳳正在濾藥。她年約十七八歲，青春活潑。她的父親魯貴（周公館的男仆）昨天連喝帶賭，欠了別人的債，現(xiàn)在正死皮賴臉地向女兒要錢。四鳳不給，魯貴說：“如果你不給，我就要把你和大少爺之間有私情的事張揚出去。”四鳳無奈，只得把準備給母親添衣服的錢給了父親。魯貴高興之余，把客廳里半夜鬧鬼的故事告訴了四鳳。原來大少爺周萍和他的后母周蘩漪（周公館太太）有亂倫的關系。魯貴還告訴四鳳，她的母親一下火車就要到公館來，這是太太吩咐的。

礦工代表魯大海（四鳳的哥哥、魯貴的養(yǎng)子）要見周樸園。周樸園正在書房會客，魯貴要大海在外面等候。

四鳳正要把藥送到樓上給蘩漪喝，蘩漪卻走進了客廳。她面色蒼白，美麗的臉上流露出憂郁。郁積的火在燃燒著她，眼光中充滿了一個年輕婦人失望后的痛苦與抱怨。她不肯喝藥，卻向四鳳探聽大少爺周萍的消息。這時，蘩漪17歲的親生兒子周沖走了進來。他對母親說，他準備把學費分一半給四鳳上學，因為他正熱戀著四鳳。接著又說，大前天周萍哥哥喝醉了酒，對他說了許多不明不白的話。他不明白哥哥為什么還不結婚，他很同情他。正在這時，周萍走進了客廳。他二十八九歲，清秀的面孔顯得有些蒼白，灰暗的目光里流露出遲疑、怯弱和矛盾的神情。他說他明天就要到礦上去，臨走前想找父親談一談。

周樸園送走客人后也走進了客廳。他50多歲，鬢發(fā)已經斑白。30年前，當他還是無錫一個封建官僚家庭的少爺時，曾誘奸女仆梅媽的女兒梅侍萍，生下了兩個兒子。在第二個兒子出生剛3天時，他為了要娶一位有錢人家的小姐，竟在大年三十的雪夜將侍萍和病危的嬰兒一同趕出了家門，逼得走投無路的侍萍跳河自殺。以后他幾次移家，最后來到此地，成了一個殘忍、唯利是圖的資本家。在哈爾濱包修江橋時，他陰毒地讓江堤出險，淹死了三千多名工人，發(fā)了一筆黑心財。目前他是魯大海所在的煤礦公司的董事長。前些天，他命令警察開槍打死了三十多名罷工工人，這更加激怒了礦上的工人。他是3天前從礦上趕回來研究對付工人的措施的。他剛進客廳就強令蘩漪喝藥，要她“就是自己不保重身體，也要給孩子做一個服從的榜樣”。蘩漪不喝，于是他先要周沖把藥端給母親，接著要周萍跪下勸。蘩漪淚痕滿面，望著周樸園嚴厲的目光和苦惱的周萍，端起藥一氣喝下，沖出了客廳。父親的威嚴讓周沖想幫助四鳳上學的幻想破滅了。周樸園武斷地認為蘩漪有精神病，要請德國的腦病專家克大夫來檢查。無意間，他突然發(fā)現(xiàn)客廳的窗戶被打開了，便叫周萍立即關上，并告訴他，這間屋子的家具大多是他生母頂喜歡的東西，30年來，多次搬家，也不肯丟下，還按30年前的樣子擺在屋子里。夏天喜歡關窗戶也是他生母的習慣。他訓斥周萍生活荒唐，要他為自己的生母把現(xiàn)在的行為完全改正過來。

午飯后，天氣更加陰沉了。周萍從飯廳走進了客廳，見屋里沒有人，就向花園打了個暗號，吹出一種奇怪的哨音，低低地叫了兩三聲“四鳳”。四鳳由外邊輕輕地跑了進來，告訴周萍說她擔心蘩漪會辭掉她，而且周沖提出要娶她，她請求周萍把她帶走。周萍沒有同意，卻提出晚上11點到四鳳的屋子相會。

周蘩漪希望周萍留下，向周萍訴說了在周家18年來的痛苦生活，并指責周萍當初引誘她，使她母親不像母親，情婦不像情婦，現(xiàn)在卻又要棄她而走。周萍冷冷地說：“如果你以為你不是父親的妻子，我自己還承認我是我父親的兒子?！辈⒄f：“我盼望這一次的談話是我們最后的一次?！鞭冷羰直矗嬷芷迹骸耙粋€女子，你記著，不能受兩代人的欺侮。”她望著走出客廳的周萍的背影，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魯貴來到客廳向蘩漪通報說魯媽已來到公館。

魯媽就是當年的梅侍萍。她在女兒四鳳的陪伴下走進了客廳。她鬢發(fā)斑白，面貌白凈，眼光有些呆滯，但從臉上還能找出年輕時的風韻。30年前她投河遇救后嫁過兩次，如今在濟南當老媽子，在學校里伺候人。四鳳是她嫁給魯貴后生的，她沒有想到如今女兒也走進了罪惡的周公館。她慌亂不已，沒等蘩漪辭退四鳳，就表示要把女兒帶走。這時周樸園走進來，他要讓蘩漪去看病。侍萍的無錫口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經他盤問，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便是當年的侍萍。他聲色嚴厲地問道：“你來干什么？”“誰指使你來的？”侍萍悲憤地回答說：“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來的?！敝軜銏@打聽當年侍萍抱走的兒子正是在門房里等待他的魯大海，他以為侍萍是來敲詐他的，決定要辭退魯貴和四鳳。侍萍當著周樸園的面將他給的支票撕毀，提出只要求見一見她的萍兒。

在門房等得不耐煩的魯大海闖了進來，周樸園以陰謀手段破壞礦山工人的罷工使他憤怒不已，他揭露了周樸園過去的種種罪行。在場的周萍為了維護父親的尊嚴，沖向大海，打了他兩個巴掌。這一切使侍萍悲憤交加。

周樸園辭退了魯貴和四鳳。周萍纏住四鳳不放，說晚上一定要到她那里去。蘩漪問清四鳳的住址，要周萍不要去找她，在被拒絕后她冷笑著說：“小心！小心！你不要把一個失望的女人逼得太狠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

當夜，閃電一個接著一個，雷兇惡地怒吼著，狂風暴雨在延續(xù)著。剛吃過晚飯的魯貴在家里因白天被周公館辭退正發(fā)著牢騷。全家人都厭惡地不理睬他。這時周沖奉母親之命給侍萍送來了100塊錢。四鳳不要，魯貴卻厚著臉皮收下了。魯大海知道了這件事，逼著魯貴把錢退給了周沖，并把周沖趕出了門。

外出歸來的侍萍聽大海說四鳳在家里和周沖聊天，準備第二天就帶四鳳回濟南。她懷疑四鳳和周家的少爺有特殊的關系，就盤問四鳳，讓她以后永遠不要見周家的人。四鳳雖有難言之隱，但還是在轟隆隆的雷聲中跪著發(fā)誓，說如果忘了媽的話，就讓天上的雷劈了自己。

魯貴和侍萍進入自己的房間后，周萍冒著大雨來到魯家，從窗戶跳進四鳳住的屋子。跟蹤而來的蘩漪從外面把窗子關死。大海進屋拿東西時發(fā)現(xiàn)了周萍，四鳳羞愧地奪門而出。大海掄起板凳要砸周萍，侍萍用力地拉住大海的衣襟，嚇呆了的周萍在侍萍的提醒下奪門逃跑。

凌晨兩點，周樸園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報。他問仆人藤蘿架那邊壞了的電線是否已叫人來修理了，仆人回答說電工說下著大雨不好修理，明天再來。周沖從飯廳進來找母親，有點孤獨的周樸園向他表示親熱，周沖被平時父親的威嚴所嚇，表情十分冷淡。周樸園剛把周沖打發(fā)去睡覺，渾身濕透的蘩漪就由中門不做聲地走了進來。周樸園問她到哪兒去了，她說在花園里賞雨。剛從魯家逃回來的周萍到書房拿介紹信，對父親說準備今晚兩點半就乘車到礦上。周樸園囑咐周萍告訴底下人小心點，蘩漪的病更重了，同時給了周萍一支手槍防身用。周蘩漪看到了自己可怕的前景，她再次要求周萍留下，周萍不答應，于是又低聲下氣求周萍帶上她，甚至說把四鳳接來一起住都可以。周萍拒絕了她，大罵著叫她滾開。

魯大海和侍萍尋找四鳳來到了周公館。四鳳從家中逃出后，考慮再三，也來到周宅要周萍帶她走。侍萍要帶四鳳回家，四鳳無奈向侍萍講出了真情，原來她已和周萍發(fā)生關系并有了3個月的身孕。侍萍聽后如同五雷轟頂，看到這一對不知真情的兒女只有仰天長嘆。四鳳苦苦哀求侍萍讓他們走，萬般無奈的侍萍要周萍馬上帶著四鳳遠走他鄉(xiāng)，無論生死，永遠不要再見她。

蘩漪帶來周沖，讓他同周萍爭奪四鳳，想阻止周萍和四鳳出走。阻攔未成，她絕望地向眾人公開了自己和周萍亂倫的關系，并叫來周樸園加以報復。周樸園以為蘩漪知道了侍萍的真正身份，為了爭取主動，他要周萍跪下認自己的生母侍萍?？蛷d里頓時靜了下來，在場的人除周樸園和侍萍外都吃驚地愣住了。嚴酷的現(xiàn)實讓四鳳深受打擊，她沖向花園觸電而死。周沖為救四鳳也慘叫一聲身亡。侍萍痛苦得發(fā)呆，蘩漪氣得又哭又笑。周萍在書房開槍自殺了，周樸園驚慌地跑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