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分手都無可挽留”

“每一次分手都無可挽留”

這個涼風徐徐的秋天早晨，突然發覺：屬于自己的又一個時代過去了。這是無聲的宣告嗎？沒有哀傷。只是，有點輕微的疼痛。原來，人是這樣一點一點離去的，一點一點與自己與他人告別。恰好，一只小蝶停落在我的筆記本上，望著我聽歌寫字，且相安無事。唯愿如此。與世界，與他人，與自己。萬物仍保持著自己原來的秩序，自由，天然，快樂。

昨夜，老朋友帶著孩子到家里玩。我懷孕期間，這兩位美女也時常在我家出沒，有個夜晚，兩個人睡不著，自己找吃找喝，沖泡了我的惠氏媽媽奶粉。之后還贊不絕口，真是香。很多年以后，她們還記得。當初喝著惠氏媽媽調侃會不會也懷孕的小妹妹現在也都成了母親。時間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逝了，好在我們的情誼依然暖心。

十年過去。這十年里，彼此都有各自的沉浮悲喜。但我們在一起。始終相信，有些人是同類。劉索拉有本書叫《你活著，因為你有同類》。那是一種氣息的相通，用不著解釋的，性情相近，彼此鐘愛。甚至笑著說，這些要好的朋友，幾乎也都生了女兒。望著大家平靜地過自己的人生，有起伏，有跌宕，有憤忿，有喜悅，有低谷，有巔峰……一切沒有想象中的順風順水，卻也沒有遭遇更多的困境，悲喜相伴著前行。鮮花有時候，荊棘有時候，都可以接受了。慢慢長大，成熟，漸漸有了幾條紋路，歲月在彼此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痕跡，雕刻成今日的你我。

突然流淚。不是因為幸福，也不是悲傷。而是，因為平靜。平靜地看見，那些舊我的頹敗與鮮活，那些溫暖的記憶依然熠熠生輝，那些甘心沉沒于歲月河流的過往并沒有徹底消逝。生活還在繼續，我們還奔走在路上。偶爾回頭，還看得見最初的彼此。

那天夜里在海邊吃海鮮，喝酒。走過來一位初中就認識的學弟。他說了一句話：我認不出你了。要是往常，必定感傷。但這一次，心頭淡定，沒有驚訝。那個瘦小的女生，只定格在二十年前發黃的印記里了。原來，是光陰流逝，我們也漸漸離開了當初的那個“我”，慢慢長成一個陌生的新“我”。難怪人海里再次逢上的人，假如不經人提醒，都成了陌路。

就是這樣的啊。流逝的，不僅僅是青春，不僅僅是某段年華，而是生命本身。從年少走到今天，還會繼續老去。孩子在慢慢長大，迎向她的少年。就像夏天過去秋天抵達，自然而然。又像冬雪融化，春意已然蕩漾。那些曾經寫在心頭的名字，被誰悄悄地抹去了痕跡。而銘記的，果真是確切無誤的那個人？

讀書，遇見這樣的句子：“我固然相信每一次裁決中都有你/以至于每一次分手都無可挽留/離別之際總要重新祈禱/但為何人間人還不厭倦人間之事”，深喜。

2010. 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