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劉原文、翻譯及賞析

公劉

篤公劉⁽¹⁾！匪居匪康⁽²⁾。迺埸迺疆⁽³⁾，迺積迺倉⁽⁴⁾。迺裹餱糧⁽⁵⁾，于橐于囊⁽⁶⁾，思輯用光⁽⁷⁾。弓矢斯張⁽⁸⁾，干戈戚揚⁽⁹⁾，爰方啟行⁽¹⁰⁾。 篤公劉！于胥斯原⁽¹¹⁾。既庶既繁⁽¹²⁾，既順迺宣⁽¹³⁾，而無永嘆。陟則在⁽¹⁴⁾，后降在原⁽¹⁵⁾。何以舟之⁽¹⁶⁾？維玉及瑤⁽¹⁷⁾，鞞琫容刀⁽¹⁸⁾。

【譯詩】??！公劉的恩德比天長！他放棄了居住的安康。他劃分開田土的界疆，糧食積滿了囤倉，裝滿了生米與干糧，滿載糧食于橐囊——他使民眾和睦，為邦國增光！他指揮大家把硬弓引張，又叫大家舉起戈槍，帶領大家到豳地去開荒！??！公劉的恩德比海寬！他察看了這遼闊的平原，他帶領眾人移遷，他使人們歡暢寧安，他使人們一洗愁顏！他登上陡峭的山巔，又親臨廣袤的平原；他身上佩帶著什么？都是些美玉的佩環，還有那佩刀懸在腰間！

【解析】此詩是公劉率部族由邰遷豳之贊美詩?！对娊洝酚辛苋俗嫦戎澝涝姡阂辉弧渡瘛?，贊后稷；二曰《公劉》；三曰《綿》，贊太王，即古公亶父；四曰《皇矣》，贊王季；五曰《文王》，贊文王；六曰《大明》，贊武王。六篇皆是史詩，歌頌半神半人之英雄。周凡五遷都邑：一于豳，二于岐，三于豐，四于鎬，五于雒。此詩為周部落由野蠻時代進入文明時代的贊美史詩，即由原始公社時代進入奴隸制時代的贊美史詩。于是此詩帶著古樸、簡賅、粗獷、誠篤之風，給人以別一世界詩章之感，猶如《圣經》之所記載，《圣詩》之所詠唱，啟迪智慧，淳樸民風，滌蕩靈性。

篤公劉！逝彼百泉⁽¹⁹⁾，瞻彼溥原⁽²⁰⁾。迺陟南岡⁽²¹⁾，迺覯于京⁽²²⁾。京師之野⁽²³⁾：于時處處⁽²⁴⁾，于時廬旅⁽²⁵⁾，于時言言⁽²⁶⁾，于時語語⁽²⁷⁾。 篤公劉！于京斯依⁽²⁸⁾。蹌蹌濟濟⁽²⁹⁾，俾筵俾幾⁽³⁰⁾，既登迺依⁽³¹⁾。迺造其曹⁽³²⁾，執豖于牢⁽³³⁾；酌之用匏⁽³⁴⁾。食之飲之⁽³⁵⁾，君之宗之⁽³⁶⁾。

【譯詩】啊！公劉的恩德比海深！我們的去處百泉垂臨！你看那原野一望無垠！登上那高高的山頂，華美的京邑使你歡欣！城區的山頭放眼一望：同胞們家家接毗為鄰，依山傍水處處棲身！看他們笑聲朗朗，聽他們議論紛紛！ ??！公劉的恩德萬世長存！京邑的人們安樂康寧！看他們勤勞恭謹，相敬如賓！慶祝勝利，飲者如云。以功賜坐，把盞擎樽！有的坐著狂飲，有的依幾凝神！豬圈里捉豬又宰，酒桌上成瓢痛飲——邊飲邊食邊議事：選出了族長，擁戴出國君！

【解析】公劉是周朝典章制度建設中的一個重要人物。朱熹以為“徹田”為治“井田”，恐怕是實際情況。那么，公劉就成了周奴隸制度的創建者。把中國傳說時代的圣人看作是天命的化身，仁政的典范，這是自孔子以來中國知識分子的通病，萬惡的奴隸制并沒有擦亮他們的眼睛。比如。中國實際早已有了世襲制，帝嚳是黃帝的曾孫，后稷的母親雖則踏巨人足跡而懷孕，然而他畢竟是帝嚳兒子。而公劉又是后稷的曾孫，這樣的世襲社會豈能是個光明世界？更不說井田制的禁錮，戰爭的摧折。黃宗羲“原君”時也贊美“古之君”，雖則他有些民本思想，但這個門檻沒有邁出，猶如嬰兒未剪斷臍帶，總不算獨立的新生命。

篤公劉！既溥既長⁽³⁷⁾。既景迺岡⁽³⁸⁾，相其陰陽⁽³⁹⁾。觀其流泉⁽⁴⁰⁾；其軍三單⁽⁴¹⁾，度其原⁽⁴²⁾。徹田為糧⁽⁴³⁾；度其夕陽⁽⁴⁴⁾，豳居允荒⁽⁴⁵⁾！篤公劉！于豳斯館⁽⁴⁶⁾。涉渭為亂⁽⁴⁷⁾。取厲取鍛⁽⁴⁸⁾。止基迺理⁽⁴⁹⁾，爰眾爰有⁽⁵⁰⁾。夾其皇澗⁽⁵¹⁾，遡其過澗⁽⁵²⁾。止旅乃密⁽⁵³⁾，芮鞫之即⁽⁵⁴⁾！

【譯詩】??！公劉的恩德比渭水長！這寬闊的土地無垠無疆！他測那日影登上山岡，他察看風水南北奔忙，選定了水源充足的地方！他命三軍輪流換防，他測量土地帶我們墾荒！他規劃了井田生產食糧；他又測山嶺的東西方向，豳地的住處遼闊無疆！啊！公劉的恩德比天高！豳地的宮室既美且牢；涉過渭水巨浪滔滔！取來了磨石與鐵器，修建了屋舍，栽種了禾苗。人口眾多啊物產豐饒！人們夾著皇澗居住，隔著過澗把手招！萬家燈火密密麻麻，傍水而居其樂陶陶！

【解析】這是一首贊美詩。《詩經》的《雅》與《頌》，《小雅》有些刺詩，多是精品；《大雅》與《頌》則多是歌功頌德之作。這是中國“頌詩”的源頭，于是為后代文人所效法，所謂“綿綿瓜瓞，其蔓不絕。”不過此詩畢竟帶著古風、誠實、質樸、不見矯飾之心，不象后代頌揚詩那樣諛逐、虛偽、言不由衷。古人的頭腦畢竟還簡單些。譬如孩子說些奉承話，人們覺得可愛；大人說出奉承話，人們就要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