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鄧榮坤《秋雨》抒情散文鑒賞

作者： 〔臺灣〕鄧榮坤

【原文】：

灰濛濛的天空，飄灑著細柔柔的雨，叩醒了九月季節里那一株寒意，于是寒蟬不再哭泣；尤加利、木麻黃皆綴上了晶瑩的雨珠，祭悼它的衰老。

秋，踩滿徑的落葉而來，也帶來濛濛雨。

蒼穹的雨，一絲一絲地飄著，象滿天飛舞的細沙；為大地綠物，帶來一份希望，滋潤在葉梢，也為河塘的水鴨，帶來一股愉悅的情趣，覓尋著秋的奧秘。

走在街道上，蕈狀的傘，一支一支地撐起，似荷葉撐起圓滑的雨珠那般的安逸。灰濛濛的天際，望不遠的景物，被盈耳的雨聲，呼喚成朦朧的畫。

走在雨中，雨珠在傘上滑動、滴下。何時雨止?秋風并未捎來消息。

秋雨揮灑著第三季的寒意，陣陣的風，失足在木麻黃樹梢哭泣。

綠茵褪色，夏日的玫瑰凋殘，滿徑的落葉，不安地在秋風中徜徉，大自然的回響，奏起一支支秋的悲歌。

殘荷在灰濛濛的蒼夸下，聆聽雨的心語。，秋風囂張地吹皺一池秋水，一股寒意卷襲心頭。

秋風秋雨，是一支冷清清的旋律，是一支變了調的夏之歌。

讓細雨飄在臉上，我走向海的懷抱。

陣陣秋雨，吻落了世俗塵埃；陣陣秋雨，滌蕩了一顆浮煩的心，帶著洗禮后的喜悅，叩訪雨中的海。

跫音在木麻黃林的小路上響起，細柔柔的沙，烙印著我赤裸裸的腳印，我的血管流竄著秋的聲音，耳膜擠滿了秋的脈搏隱隱躍動。

秋風吹起了木麻黃上的雨珠，粉粉地打在身上，濕透衣襟，一股涼意便悄悄爬上心頭。

走在小路上，海的呼吸在遙遠處可以清楚的聽到。

雨中的海，濛濛的一片，似綴滿晨霧般的令人感到朦朧。洶涌的波濤，雪白的浪花，以及在雨中急于找棲息之所的野鴿，為我眸子憑添一抹淡淡的秋愁。

秋，是一個綴著西風的季節。

仙人掌在庭院中聳立，雨珠打在它的身上，不留下一點痕跡，便滾落泥土中；而那吐著絲絲紅蕊的小花，卻在風雨中掙扎著生命的延續。

秋風秋雨，帶來的是生存的考驗。如今窗外仍飄著瀟瀟細雨，不知家鄉那棵年輕的向日葵，是否仍然無恙。

惦記著。深深的惦記著。

【鑒賞】：

意味深長、含蓄，感情幽沉、凝重成為這篇散文的基調。“灰濛濛的天空、飄灑著細柔柔的雨。叩醒了九月季節里那一株寒意，于是寒蟬不再哭泣”。一場秋雨便落下一層寒幕，秋涼“叩醒了”沉浸了溫暖中的樹木，啊，又一年快要過去了。寒蟬若噤。在秋雨中失去了低吟的興趣。開篇基調凝練，極富特色。

對于漂泊大半生的游子來說，秋的到來意味著什么呢?它意味著人生漂泊到暮年，所剩歲月無幾，卻仍不能歸鄉尋根。落葉在秋風的篩抖中地擁在根的周圍，伴著如絲的細雨編織著成熟、親吻著秋的大地。

綠茵、玫瑰在深秋中失去了往日的潤澤，殘荷在朦朦的雨中聆聽著雨聲，如夢的歲月已過去，垂暮之年正似這失去色彩的花葉，又能悲愁地追憶，追憶那夢中的景色和無奈的感受。

相隔大海，共伴一秋，雨能傳遞故鄉的氣息，海能勾通兩岸的記憶。木麻黃林的小路上烙著我的足跡，木麻黃上的雨珠卻滴我的心里。“我”似野鴿在海上的雨霧中尋找棲身之所，秋愁潤心頭。

“我”不留戀生命，卻依然在風雨中掙扎著生命延續。只盼望有一天能親回故里看看那顆年輕的向日葵是否如我一樣生出秋的胡須，能不能經得住這無情的秋雨?

全文毫無矯飾之感，悲秋之昧貫穿文章首尾。濃郁的鄉愁在這陣陣的秋雨中散發出無限痛惜的苦昧。堅忍地祈盼回鄉的日期。遙遠的清晰、漂泊地生存在文中表現得淋漓盡致。情系全文，讀后令人不覺凄然淚下，留下是意味深長的苦澀和深深地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