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唱歌的火爐-成長
冬日的陽光映照到雪地上,格外刺眼,我常常被晃得睜不開眼睛。父親生性樂觀,很風趣,他常在雪路上唱歌、打口哨,他的歌聲有時會把樹上的鳥給驚飛了。我們拉的柴火,基本上是那些風刮倒的樹木,它們已經半干了,沒有利用價值,最適宜做燒柴。
因為風倒木是有限的,它們被積雪覆蓋很難被發現。我最樂意做的,就是在深山里尋找風倒木。往往是尋著找著,聽見啄木鳥“篤篤”地在吃樹縫中的蟲子,我就會停下來看啄木鳥。由于玩的心思占了上風,所以我找到風倒木的機會并不多。往往在我游山逛景的時候,父親的喊聲會傳來,他吆喝我過去,說是找到了柴火,我就循著鋸聲走過去。
父親用鋸把風倒木鋸成幾截,粗的由他扛出去,細的由我和姐姐扛出去。把風倒木扛到放置手推車的路上,總要有一段距離。有的時候我扛累了,支持不住了,就一聳肩把風倒木丟在地上,對父親大聲抗議:“我扛不動!”那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姐姐呢,即便那風倒木把她壓得抬不起頭來,走得直搖晃,她也咬牙堅持著把它運到路面上。所以成年以后,她常抱怨說,她之所以個子矮,完全是因為小時候扛木頭給壓的。言下之意,我比她長得高,是偷懶的緣故。為此,我覺得愧疚。
冬天的時候,零下三四十攝氏度的氣溫是司空見慣的。在山里待的時間久了,我和弟弟都覺得手腳發涼。父親就會劃拉一堆枝丫,為我們籠一堆火。潔白的雪地上,跳躍著一簇橘黃色的火焰,那畫面格外美。我和弟弟就湊上去烤火。因為有了這團火,我和弟弟開始用棉花包裹著幾個土豆藏到懷里,帶到山里來,待父親點起火后,我們就悄悄把土豆放到火中,等火熄滅后,土豆也熟了,我們就站在寒風中吃熱騰騰、香噴噴的土豆。后來父親發現了我們帶土豆,他沒有責備我們,反而鼓勵我們多帶幾個,他也跟著一起吃。所以,一到了山里,燒柴還沒扛出一根呢,我就嚷著冷,讓父親給我們點火。父親常常嗔怪我,說我是只又懶又饞的貓。
天越冷,火爐吞吃的柴火越多。我常想火爐的肚子可真大,老也填不飽它。現在想來,我十分感激父親,他讓我在少年時期能與大自然有那么親密的接觸,讓冬日的那種蒼茫和壯美注入了我幼小的心田,滋潤著我。每當我從山里回來,聽著柴火在火爐中“噼里啪啦”地燃燒,都會有一股莫名的感動。我覺得柴火燃燒的聲音就是歌聲,火爐會唱歌。
火爐在漫長的冬季中就是一個有著金嗓子的歌手,它天天歌唱,不知疲倦。它的歌聲使我懂得生活的艱辛和樸素,懂得勞動的快樂,懂得溫暖的獲得是有代價的。